杀手杀手叫广琨 By 葫芦世界饰非
作者:饰非
首发于葫芦世界
图源于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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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人头值三万二。”还在照镜子的杀手L只听见这么一句话,就发觉天旋地转,他健美的身姿没了脑袋。
好吧,好像是我的脑袋飞起来了。
嗯,虽然年纪大了,但是这身材还是不错的。
广琨摸了摸自己稀疏的毛发,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,又编辑了一条信息,再次隐身在黑暗里。
“杀手杀手完成任务,请发布者酬金尽快到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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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琨不是杀手,他是杀手杀手,没错,就是专门杀杀手的杀手。
“无敌未免太过寂寞。”广琨捋直额前的刘海,那是他头发最后的倔强。
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忧愁的烟,广琨置身在云烟雾绕里,酷的不行。他再次掏出手机,确认酬劳是否到账。
“我凑。”广琨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,头发乱了都来不及打理。
他刚才给雇主发出的是自己帅气的自拍照。
“凉了凉了凉了……”广琨感觉自己头顶冒汗。
杀手杀手平台是个极具保密性的组织,雇主在平台发布帖子买凶杀人,酬劳寄存在平台方,任务不需要认领,谁完成了,只需要在帖子下回复成功后的照片,雇主确认后佣金自然到账,双方不会有任何接触,保证了一切的安全性。
当然,只要你不作死。
平复了一下心情,广琨颤抖着手,又把烟捡起来思考对策。
杀手杀手与杀手是不共戴天的两个组织,平台又全部是匿名操作,自然会有不少杀手时刻关注里面的动向,以防自己哪日被人惦记了还不自知。
看着平台里铺天盖地涌出的讨论帖,广琨狠狠掐灭手里未燃尽的香烟。
“老子当时戴个假发就好了!”
2
广琨刚入行的时候,除了觉得这事情帅,另一个原因是穷,到现在他也还是穷。
他有房贷,有车贷,有年迈的父母要养,还有林林总总的花销,所以即便出了事情,他也没法像电影里的大侠一样转身开溜,这是他的生活,他逃不掉。
认清现实之后,他揉了几把脸,开车去了假发店。
不是买假发,他要去见一个人。
“林狗子,出来!”广琨站在店门前大吼。
店里跑出来个削瘦的半大小子,.稀疏的毛发与广琨如出一辙。
“嘿,师父,又来取头套啊。您那要求高没法量产,您自己用的又快,三两天就给挠坏了,要不过几天再来?”那被叫做林狗子的小伙子很恭敬,眼神老往广琨不知多久没剪的爪子上瞟。
“……少废话,进屋。”
屋里很脏,也很暗,林狗子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。
“你看我这脑袋值几个价?”广琨开门见山。
“头套那成本的话,也就八十多块钱……”林狗子挠挠头。
“不是说头套,我说我这脑袋。”广琨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,“就这脑袋,多少钱。”
“不……不知道……”林狗子有点懵。
“刚才值两万八,现在,”广琨掏出手机来瞅了一眼,“三万了。”
林狗子完全听不懂广琨在说什么:“不是,师父,你这……”
“我也不跟你废话,当年把你从大街上捡来,送你学了这身手艺,你说要赴汤蹈火报答我,当时我说用不着,现在出事了,你当时发的那誓还算不?”广琨盯着林狗子的眼睛。
“算数,当然算!我这条命都是师父你给的!”林狗子从凳子上弹起来,他觉得广琨的眼神好像要杀人。
“那就成,”广琨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弱了,“当年你一口一个恩人,我不肯,让你改口师父,也就是图个顺嘴,现在要教你些本事了,你这师父也算叫对了。”
林狗子机灵,当时就跪下磕了仨头:“师父在上,受徒儿一拜。”
他这一下倒是把广琨逗笑了:“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。而且你连我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下跪,万一我把你往火坑里推可咋整?”
林狗子忙不迭起身:“哪儿能呢,您不能害我,而且我这命是您救的,死了就死了。”
广琨看他这架势,好像又看见了几年前,林狗子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,被他从街边捡回家里,在地上磕响头,感恩戴德一定要报答自己的样子。
“杀过人没?”广琨拿起一只茶碗。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林狗子觉得他可能要听到什么秘辛了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广琨把手里的茶碗掂了掂,眼神一凛,那茶碗直直朝着窗户外砸过去,窗户应声而碎,还有一声闷哼。
“把门外那人拖进来。”广琨伸了个懒腰。
林狗子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议地望着淡定的广琨。
“瞅啥瞅?赶紧去。”广琨冲林狗子挥挥手。
那人像死狗一样被林狗子拖进来的时候,头上的血还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“我是个杀手杀手,他,是来取我命的。”广琨说。
“如果你现在拒绝,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,然后守口如瓶,继续做你的头套生意,我不强求。”
“如果你同意要帮我,就把他的脑袋割下来,然后拍张照片,记住了,可别开前置摄像头拍上你精致的大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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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错嘛小子,可以独当一面了 。”广琨揪着自己新做的头套,面带笑容的对着林狗子说。
林狗子对这些事情学得很快,快到广琨都很惊讶。
只是林狗子他从不杀人。
林狗子很严肃的没理他,他在跟那杀手谈心。
“你干这行是为了啥?”他把玩着手里的刀子。
“要杀就杀,哪来那么多废话!”那杀手很硬气,把脸扭到一边去。
“你杀过多少人?”林狗子继续问。
那杀手没回答他,梗着脖子,一副等死的样子。
一旁的广琨耸了耸肩,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。
“师父?”林狗子疑惑的看向广琨。
“已经是第十七个了,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问很多问题?”
“……我……我还是下不去手。”林狗子支支吾吾。
“你割他们脑袋的时候可是很利索。”广琨掏出手帕,擦干净了匕首上的鲜血。
“如果他们已经死了的话,这些都无所谓了。”林狗子站起来,活动有些发麻的腿。
“说得对啊,”广琨也站起来,“所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?”
“师父。”林狗子第一次对着广琨问了相同的问题,“你杀过多少人?”
“多少人啊……”广琨望着天花板。“记不清了,很多,很多。”
“我们杀了这么多人,会下地狱吗?”
“大概会吧,负债累累。”广琨头回这么认真的思考问题。
“师父。”林狗子突然停住了。
“地狱会是什么样子的?”
广琨掏出烟来:“干我们这行的,不该考虑这些。”
“大概,人山人海。”
林狗子低下头,处理着那杀手的尸体,明显熟练了很多。
“咔嚓”,他拍了一张照片,才抬起头。
“师父,我感觉……”林狗子有点犹豫。
“是啊,越来越厉害了。”广琨把手里的给林狗子也抽上一口。
“小子,后悔吗?”广琨问被烟呛得直咳嗽的林狗子。
“应该的,而且来钱也快,有啥后悔的。”林狗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。
“行,洗个澡休息去吧,这个夜班我值,养足精神。”广琨拍拍林狗子的肩膀。
“你这小子,孝顺。”
看着走向浴室的林狗子,广琨掏出手机,自己的悬赏已经到了二十万。
“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。”广琨黑掉屏幕。
窗外的光渐渐暗了,太阳还在倔强的不往下落。
当初找到林狗子的时候,广琨也属于走投无路,想着能多活一会是一会,他看人一向很准,林狗子绝对是知恩图报的那种人,这次他也没看错。
“苦了这孩子哟。”广琨摇摇头,在沙发上闭目养神。
林狗子洗完澡,处理了一下伤口,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前几天出门买饭的时候,他在电线杆上看见了一则寻人启事,讲的是孩子丢失多年,至今未找回,希望有好心人能帮忙留意,但太多年过去,按岁数算,孩子早已成年,变化肯定很大,生死未知,只是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希望,如有线索,必登门致谢。
后面附的那张照片,跟自己小时候很是相似。
“算了算了,别想这些没着的了。”林狗子翻了个身,强迫自己合上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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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嚯,悬赏四十万,我都想把自己脑袋割下来领赏钱了。”广琨笑嘻嘻擦掉手机上的血滴,伸过去给林狗子看。
“说什么呢师父,你可不会死。”林狗子耸耸肩。
“早晚的事情,”广琨把手机扔到一边,“弄死的杀手太多,搞得已经被联名悬赏了,慌得要死,你对这钱就没一点心动?”
林狗子撇撇嘴:“怎么可能没心动,四十万,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。”
“嘿,我说,”广琨神秘兮兮凑过去,“要哪天撑不住了,咱也肥水不流外人田,你把我脑袋割下来拿钱去,说不定够你后半辈子享福了,到时候你就照应着点我爸妈那边,也能让我瞑目。”
林狗子连忙摆手:“不行不行,欺师灭祖的事情我可做不来,我这条命可是你救的。”
“我可是很认真的,”广琨摇头。
“跟我混这么久了,起个名号吧,我们杀手都有名号的,”广琨伸出手指了指厕所里躺的尸体,那是他刚刚跟林狗子干掉的杀手,当然跟以前一样,林狗子没动手,是广琨下的刀子。
“怎么起?”林狗子问。
“怪癖,”广琨似笑非笑看着林狗子,“杀手们的名号一般都是由怪癖延伸的,比如屋里那个,杀了人喜欢把人衣服扒光,所以叫裸哥。”
“……我也没什么怪癖吧。”林狗子看着广琨的眼神有点头皮发麻。
“有啊,从不杀人这事儿,你也是头一号了。”广琨笑着摸摸他的脑袋。
“就叫菩萨吧,霸气又能体现癖好。”广琨早就想好了一样,哈哈笑着。
“都听师父的……”林狗子扶额。
“我说,你这从不杀人可不行,万一哪天我真没了,你要是继续干下去……算了,你不能继续干下去的,不行。”广琨话讲到一半,还是住了嘴。
“……师父,你不会死的。”林狗子摇摇头。
“不提这个了,你那亲生父母找的怎么样了?”广琨岔开话题。
那寻人启事贴的满大街都是,要让广琨一直不知道,是不可能的。
“联系上了,下午去见个面。”林狗子有点紧张。
“联系上了好啊,要是真是亲生的,这差事,你就别干了。”广琨看起来很开心。
“那不行,我说要帮师父你的,况且也不一定是真是假。”林狗子不住拒绝。
看林狗子这个样子,广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得道:“你这小子,就是孝顺……再说吧再说吧,要是真的,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继续在这刀尖上蹦跶了。”
林狗子不说话了,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。
广琨敲了一下他的脑袋:“别愣着了,赶紧收拾收拾,这一身脏的怎么去见面,整的跟我虐待你一样。”
“这可不就是虐待……”林狗子嘟囔。
“滚滚滚滚滚滚。”广琨指着门外吆喝。
下午,天气阴。
广琨抱着手机打游戏,时不时切出来看看论坛里的讨论帖。
“杀手杀手之王,悬赏成倍翻滚,三年无人得手,不断创造站内记录。”
广琨笑得像个傻子,没想到自己被捧到这种地步。
“出来吧,我看见你了。”广琨脸都没抬。
一只水果刀飞过来,直直插在广琨屁股旁边,吓了他一跳。
“窝草,还真有人啊。”广琨从凳子上弹起来,一抖手,多了一把匕首。
暗处那人见一击不中,瞬间破窗,就地一个翻滚,握着短刀摆出战斗的架势来。
“改天我换个防弹玻璃,我看谁摔的进来……”广琨这么嘟囔着,眼里却不见一点退缩,伸腿勾开屁股下的凳子,向对面的杀手勾勾手指。
“我广琨不杀无名之辈,你叫啥。”广琨抬抬下巴。
“杀手,墓……”
还没等来人报全名号,广琨就已经欺身,兵贵神速。
那人嘴里的“碑”字还没出来,就生生咽了回去,慌忙格挡下,胸口多了一道浅伤。
“你倒是没一点职业道德。”墓碑拽了拽破口的衣服。
“兵不厌诈,你懂个卵,你们一群人打我一个就有职业道德了?”广琨很不屑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窗外又多了一个声音,闪身出来,与那墓碑身形不同的是,他格外魁梧,紧身衣几乎藏不住他惊人的肌肉。
“我开玩笑的啊大哥……”广琨快哭了。
“杀手鹰眼,请指教。”那人声音很细,和他的身材显示极大的反差。
“……要点脸行不行。”广琨欲哭无泪,拽起被他勾走的凳子就扔过去。
鹰眼结结实实挨了一下,纹丝不动,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指虎戴上。
“死吧!”广琨见鹰眼托大,也不浪费机会,借着鹰眼高大的身形掩护,绕去墓碑一侧,准备先解决一个再说。?
墓碑左手短刀反握,抬腿直向广琨面门,左手的刀擦着广琨的匕首刺过去,一副拼命的架势。
广琨见自己匕首长度不够,只得放弃进攻,格挡开短刀的刺击,右手捶到墓碑的腿弯。
身后风声至,鹰眼重拳带着惊人的气势打过来,广琨只来得及错一下身位,就被击中了后背。
“大哥大哥,我认输行了吧。”广琨龇牙咧嘴往后退,二人紧逼不舍。
“你爷爷的。”广琨感觉自己退到了墙根,大骂一句,原地一蹦,踩着墙一个借力,没有任何防御的扑向瘦弱一些的墓碑。
左手又挨了鹰眼的铁拳,一阵松软,广琨顾不得许多,腰部用力把被他扑倒在地的墓碑翻到身上,左臂夹住他的短刀。
在地上扭打不停的两人让鹰眼无从下手,急的不住打转,希望能找到破绽给广琨致命一击,可广琨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,宁愿多挨墓碑的几下拳头,也不想让鹰眼戴着指虎给他来个猛击。
这下鹰眼算是发了狠,他跟墓碑是临时组队,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交情,若能把两人一块杀了,广琨的悬赏就能让他独占,他对了一下拳头,向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就砸过去。
一声惨嚎,经验老道的广琨用尽全力把墓碑的后背迎上去,正中他的肩胛骨,眼见就失去了战斗能力。
“你他娘的可是真狠。”广琨一个驴打滚,捡起自己的匕首。
长时间的用力过猛让他有点头晕脑胀,但也顾不得许多了,今日俩人之间只能有一个站着走出去。
“师父我回来……师父小心!”
听见这熟悉的声音,广琨终于松了口气。
鹰眼被吓得一惊,向着门外望去,只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子,再回头,他的心头多了一把匕首。
广琨的飞刀技术,还真不是盖的。
连滚带爬给地上的墓碑补了刀,广琨脱力摔在了地上,林狗子连忙扶住。
“妈的真累啊……”广琨整个人都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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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,那是你亲妈咯。”广琨和林狗子在烧烤店里吃着串。
“嗯,小时候的事情,还有照片,都对的上号。”林狗子声音很轻。
“好事啊,以后不用帮我了,多陪陪你妈去。”广琨灌了口啤酒,又对付起烧烤架上的腰子来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林狗子有点语无伦次。
“可什么是啊,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,我当时找你也是为了私心,你又不欠我什么,”广琨捏起一颗花生米。
“……师父。”林狗子很严肃。
“咋。”广琨看都没看林狗子。
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干啥,我可是把你往火坑里推来着,”广琨摆摆手,“以后好好做人,别跟我一样了。”
林狗子站起来,也不管旁边人奇怪的眼光,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:“当年如果不是您救我,我早就冻死在路口了,我这命,是您给的,不能陪您度过难关,对不起,只是父亲身死,母亲多年劳累过度,身体不支,眼见也没几日活头了,徒儿不孝,他日事了,再陪您行走江湖。”
广琨的拳头一松一紧,强忍着眼泪:“行走江湖个屁,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,赶紧滚,老子还要吃烤腰子呢!”
林狗子又磕了几个头,站起身来,不敢直视广琨的目光一样,逃也似走了。
“我早说过,这孩子,孝顺。”
广琨仿佛老了很多岁,他一把揪下自己的头套,露出地中海的头顶:“天儿真热,不戴发套了。”
桌子上只留下了饭钱和一顶发套,广琨没心情吃了,他发动汽车,回家了。
不是他的房子,是家,有爸有妈那个家。
自从出了事,他从不敢回去,他怕有人发现自己父母的住处,拿他们的命去威胁,他只能告诉父母,自己出远门,不知多久才能回去,然后每月打很多很多的钱,告诉父母,自己很有出息的。
这次也一样,他依旧不敢进门,只是远远看着父母住的楼层,阳台上衣服随风摇摆,有几件是他的衬衣。
狠狠踩灭手里的烟头,广琨一踩油门,回了自己的破屋。
“出来吧,我看见你了。”广琨捋了捋头发。
无人回应。
“看来这次没人。”广琨松了口气,脱掉外套进屋。
“狗子啊,去把我那个,那个杯子……”
“哦,不在了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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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杀手杀手之王,记录三年零七个月,传奇还在延续,谁与争锋!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,你听听你听听,杀手杀手之王,还不是被我捆成了粽子?”妩媚的女人,妩媚的长发,妩媚的红唇。
“女人是老虎哟。”动弹不得的广琨叹气。
他以为自己桃花运来了呢,结果一夜缠绵,醒来就变成这副德性了。
“还行,这波不亏。”广琨冲着女人*了*嘴唇,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。
“我要是说,”女人勾魂的笑了笑,还妖娆的勾了勾手指,瞬间发出了男人的声音,“我是个男人呢?”
“我靠不是吧!呕……”广琨被恶心的说不出话来,嘴里不住冒酸水,隔夜饭都要吐出来。
那女人发出男人的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真是个废物。”转眼又变了女腔。
“那个,姐姐,不是,大哥……咱能不能就这个娘们的腔调不变了,让我死的别这么恶心。”广琨心灵受到了重击。
“放心吧,我从来都让我的猎物死的舒舒服服,而且清清楚楚。”那阴阳人*了*嘴唇。
广琨咽了口唾沫:“可了不得,这小成语还一套一套的……”
阴阳人也不介意,在广琨面前铺开一排刀,奇形怪状,有大有小。
“挑一个吧。”笑得很迷人,广琨看着直犯恶心。
“哪个痛快来哪个吧,顺便问一句,我现在值多少钱?”
阴阳人微笑着掏出手机:“八十万。”
“行,值了值了,”广琨认命的点头,“我nb我nb。”
“我改主意了,”阴阳人拿刀的手猛地停住,“我要是把你藏起来,等你升值到更高的价格再宰了,不是更爽吗?”
“这,恐怕不行啊。”广琨强忍恶心看着他的眼睛。
“怎么了?”那人很疑惑。
“你把我藏起来我又没法继续杀人,哪里会有杀手继续加价呢,这又不是房价,扔那就能往上跑,升值有条件的兄弟。”
“而且。”
“你真以为你杀得死我?小人妖。”广琨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。
“你!”阴阳人被广琨的嚣张惹怒了,抽出一把刀就要朝着广琨的心口戳,只是她的动作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瞬。
“这飞刀有我的风范,小子,事情解决了?”广琨朝着窗外面色阴翳的林狗子喊。
林狗子什么都没说,走过来默默把刀拔了,开始处理那阴阳人的脑袋。
“这回怎么杀人了?我看你那菩萨的名号可是保不住咯。”广琨死里逃生,心情大好。
“没扎到要命地方,她是疼晕的。”林狗子走过来给广琨松了绑。
“我就说嘛。”广琨捡起林狗子扔掉的刀子,往那人妖脖子一抹,鲜血喷涌而出,宣告着死亡的来临。
“师父。”林狗子一路上都没有笑容。
“咋?”广琨有点愣。
“我,杀过人了。”林狗子语气有点颤抖。
“正常,杀手不杀人能行吗,杀的谁啊?”广琨对杀人这种事情很平淡。
“我妈。”林狗子说。
“噗——”广琨含在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,“你他娘的疯了?”
“逗你呢。”林狗子突然露出一个很丑的笑来,逗得广琨也乐了。
“我就说嘛, 你小子怎么能这么不孝顺。”
“哈,是啊,是啊……”林狗子在一边陪笑着附和。
7
天上很黑,黑的看不见月亮,只有将坏的路灯闪动着,发出发出时而昏黄时而明亮的光来。
广琨和林狗子拖着沉重的步子在路上走着,拖拽着一具不知死活的身体,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。
走到街角昏暗的角落,被拖拽的那杀手猛然喘了口气,吓得广琨一个激灵,掏出刀子就想再补一刀。
另一把匕首挡住了广琨的路,广琨犹疑看去,是林狗子。
“我杀吧。”林狗子说。
“行吧,你总得经历的。”广琨看了林狗子一眼,点点头。
林狗子知道怎么杀人的,但还是在那半死不活的人身上不断比划。
“麻溜点,一会他出声把人招来,都得完蛋。”广琨催促。
“……不行我还是下不去手。”林狗子把刀扔了,眼里狠气尽消。
“你能不能男人点!”广琨踢了林狗子一脚,把林狗子踢倒在地。
“男人?我要是男人点儿你早就该死了!”林狗子突然发了疯一样吼起来。
“你说啥?”广琨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。
“你知道我为啥回来找你吗!不是我想干!我妈她吸毒了!欠了一屁股债!我他妈还不上!”林狗子越喊声音越大,丝毫不去顾忌有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。
“……这就是你回来的理由?”广琨气得喘着粗气,他这才知道林狗子回来的原因。
“行,行,你孝顺,你能耐。”无处发泄的广琨一刀扎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身上,给那人来了个开膛。
“来你说,差多少。”广琨提着林狗子的衣领往回拽。
“八十二万。”林狗子一把推开广琨。跟他并排走着。
广琨突然停住了。
他掏出手机瞅了一眼,扔给林狗子。
“看清楚了没,我这脑袋八十万,来,大孝子,弄死我。”广琨低头,指着自己的脖子,另一只手抓着刀往林狗子手里塞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林狗子不敢接。
“不敢杀人就给我怂着!咱俩去接单子,拿钱对半劈,早晚凑得齐。”广琨怒气满满的瞪林狗子一眼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林狗子把广琨的手机收起来,又捡起自己的手机,有一条新短信。
“还剩一天时间,时间一到,你每隔三小时会受到你母亲身上的一个零件。”
林狗子看着广琨离开的背影,手里的刀紧了紧,又松开了。
泄了气的广琨回到屋里,一摸兜才想起手机被自己丢在了地上。
“日。”广琨摔了杯子。
“师父。”林狗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屋里,把广琨的手机放在桌子上。
“行了,今天是我说话冲,睡觉去吧,夜班我值。”广琨抬起头看看他,收起桌子上的手机摆手。
“还是,还是我值吧,师父你很久没合眼了。”林狗子拽拽广琨的衣服。-
广琨看他一眼,也没再要求,转身去屋里了。
林狗子瘫在沙发上,手指不停摩挲着匕首尖锐的刃,划出几道口子都没感觉到。
一边是救他一命,传他手艺的师父,一边是给他生命,刚刚重逢的亲妈,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了。
屋里的时钟滴答作响,扰得林狗子狠抓头皮。
“杀了师父吧,杀了师父一切都结束了,欠债,追杀,都没有了。”
“杀了他,是他领你走上这条路的,他是要你下地狱啊!”
“师父早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吧,杀了他,顺了他的愿!”邪恶的念头在他脑袋里越来越响,林狗子捏紧刀子,准备起身去卧室。
“睡不着吧。”广琨的声音突然出现,林狗子把手里的刀往身后藏了藏。
“嗯……有点。”林狗子回答。
“生活嘛,就是这么操蛋,”广琨点起烟,“你这个不敢杀人的样子,倒跟我当时一样。”
“第一次杀人嘛,我也很紧张,这把人打倒和把人杀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,我当时可没有什么师父,就提着把刀,在那人旁边跟他一块哆嗦,他是吓得,我是怂得。”
林狗子以一种不显眼的方式站起来,手里的刀紧了又紧,听见广琨的话,他楞了一下,随即露出个笑容来:“后来呢?师父你怎么下去手的?”
“后来?后来我就暗示自己,这杀人啊,就跟拍死个蚊子差不多,啪叽一下,蚊子就死了,你就一点负罪感没有,也就这蚊子血多了点呗,没啥好怕的,然后我一闭眼,一狠心,就把那人砍死了。”
“打那之后啊,我杀人就没什么犹豫了,本来嘛,刀口*血的生活,不是你死就是我死,都该有这破觉悟。”
林狗子听着广琨的话,眼神越来越冷。
“我知道了,师父。”他起身朝外走。
“干啥去啊?”广琨跟上。
林狗子走到门口,不再走了。
“咋的啊?”广琨刚说完这话,就发现了不对。
屋子门口,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件黑色包裹。
林狗子傻愣愣看着那口袋,噗通一声跪下了。
“这啥玩意。”广琨打开包裹,血淋淋一截手指,还有一封染红的信。
“妈!”林狗子发出的嘶吼让广琨都觉得头皮发麻,带着浓浓的杀意。
信上的字很简单:不好意思,我们反悔了,快点送钱。
广琨按住林狗子抽泣的脑袋,往自己怀里塞。
“师父。”林狗子在他怀里不住挣扎。
“走,我带你去杀人。”广琨在林狗子不多的头发上揉几把,眼里不存一丝情绪。
8
广琨经营多年,查人的本事还是有的,很快就摸到了绑匪的住处。
“你在这呆好,我去把屋里的杂碎解决掉。”广琨和林狗子一身黑衣,来到一栋小楼前。
“我也去。”
广琨本想拒绝,但看见林狗子通红的眼,还是点头了。
“夫人哟,再过两个小时,兄弟还得再砍你一根手指头,别怪兄弟,谁叫你欠钱没还呢不是,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听见这声音,广琨按住林狗子青筋暴起的手,示意他安静。
“暂时没问题,轻轻摸过去,别出声。”广琨对着林狗子竖起食指在嘴边。
“屋里应该有两个人,咱俩一人一个。”
“这回敢杀人了吗?”广琨瞪着林狗子的双眼。
林狗子没回答,恶狠狠点了几下头,算是回应。
广琨把耳朵靠在屋门上听了一下情况,回过头来道:“你妈在东边,被绑在椅子上,屋里现在只有一个人,离你妈有三米远,我来解决,你去救人,速战速决。”
“动手!”
广琨一脚踢开屋门,朝着绑匪就飞扑过去,那绑匪显然没缓过神,手里拿的苹果都吓掉在地上。
“去死吧。”广琨眼神冷厉,刀尖直指绑匪心口。
那绑匪很快恢复了理智,水果刀上扬,挡开广琨必杀的一刀,却也因为力量不够,水果刀掉在了地上。
“妈的,广琨?”那绑匪显然认识广琨这个杀星。
“死人没必要知道。”广琨捡起那人掉落在地的水果刀,又要冲过去。
“对对对,死人没必要知道。”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,带着一点调侃。
“……”广琨不用回头就知道,林狗子被人俘虏了。
“你们赢了。”广琨双手高举,转过身去,林狗子正被一人用刀架着脖子。
“我这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来人了,你们是真会卡点儿。”架刀那人裤腰带都是松的,红色的内裤很显眼,但没人笑得出来。
“哟,本命年啊。”广琨敢笑。
“把刀扔了。”那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“不可能,弄死我可以,我也不会反抗,但是不可能扔刀,老子可是个杀手。”广琨无所谓的耸耸肩。
“你们这群杀手就是毛病多。”那人不耐烦的撇撇嘴,被广琨击倒的家伙上来对着广琨后腰就是一脚,踢的广琨摔倒在地,手里的刀依旧没扔。
“你说,咱也是个生意人,把你俩杀了我也没啥好处,所以我也不逼你俩,给钱,给钱我就放人,这事儿一笔勾销,怎么样。”那人的刀在林狗子脖子上没动,随时要按下去的样子。
“不过看你俩这来劫票的架势,应该是没钱。”
“等会,大哥,倒地上这人是广琨啊。”被广琨击败的那人突然开口。
“广琨?”那人一愣,旋即高兴起来,“脑袋八十万那个广琨?”
“就是他。”广琨又挨了一脚。
“大哥,杀不杀?”那小弟问去大哥的意见。
“杀个锤子杀,我们是绑匪,又不是杀手,背上命案可不会毁尸灭迹那一套。”架刀的人说。
“那……放了?”
“放个锤子放!”架刀的大哥很生气,用刀指指广琨,对着林狗子说,“这不你妈吗,你和这什么广琨不一块来的吗,你把他捅了,拿钱,完事儿,怎么样,公平交易。”
“不可能!”林狗子脖子一梗,“杀了我啊!”
“嚯嚯嚯还挺硬,我看你现在还硬不硬!”那人刀子一歪,疼的林狗子龇牙咧嘴,又挥手,朝着林狗子的妈削过去。
一道血飚起来,林狗子的妈被塞了嘴,发不出声,只能在凳子上扭动。
又一根手指。
“我跟你拼了!”林狗子失去了理智,通红双眼撞过去,那人只是一闪,林狗子就撞到了自己母亲所在的凳子上。
“妈你没事……啊!”
“叙什么旧?麻溜干活!”那人又是一脚,把林狗子从凳子上踢开。
广琨看着这一幕,叹了口气。
“反正我也活够了,狗子,弄死我吧。”
“……”林狗子蜷缩在地上,说不出话。
“狗子,狗子我的乖娃儿,救救妈……”经那一撞,林狗子的母亲嘴里的布条竟然掉了出来,她虚弱的喊着。
“听见没,你妈老命还要不要了!赶紧!”架刀那人顺水推舟。
“闭嘴啊!”林狗子喊着。
“你他妈的,男人点行不行。”广琨一瞪眼,把林狗子的眼泪都憋回去了。
“快点去!”架刀的人明显没有那么多耐心,又一刀剁下来,林狗子的母亲疼的惨嚎。
三根手指。
“狗子,狗子……你忍心妈这么死吗……快点……快点……妈快疼死了……”林狗子的母亲疼的嘴吸凉风。
“你他妈的闭嘴啊……”林狗子这么喊着,却已经带上了哭腔。
“狗子,我是你妈啊……”
“那他妈还是我师父呢!”林狗子的拳头不住敲击地板,红肿了都没有知觉。
架刀那人已经听够了苦情戏,刀直接放在了林狗子母亲的脖子上:“最后一次机会,这次我不剁手指头了。”
“狗子啊……你还记得妈头上那块疤吗……你小时候爬树,头朝下栽下来, 是妈把你接住了,自己却跌倒了,当时磕的头破血流啊……”
“还有你胳膊上,那次要不是妈反应快,那把菜刀不得给你把肉削下来一大块啊……”
“狗子啊……”
“我去!我去还不行吗!闭嘴啊!”林狗子哆哆嗦嗦站起来,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刀。
“来吧, 就像弄死个个头大点的蚊子。”广琨笑着。
“师父。”林狗子走到广琨面前。
广琨救他回家,喂他稀饭,给他买衣服的样子渐渐浮现出来,又被当年母亲或爱或恨的行为掩盖。
最后他和母亲,被分隔在人海里,母亲喊着,他也喊着,却再也找不见。
他早就忘了自己是怎么丢的,可能是抛弃,也可能是母亲的不留神,现在只剩下了幻想。
“师父,我不能再走丢一次了啊!”林狗子眼睛被泪水糊的严严实实。
“师父!对不起!”
林狗子闭眼一刀扎过去,同时广琨眼睛一亮,手里两把刀同时飞出,把两个绑匪戳了个措手不及。
“我他妈……”广琨看着正中自己心脏的林狗子的刀子,很是无语。
“师父!”林狗子又喊起来。
“喊你二舅喊,”广琨软绵绵打了林狗子脑袋一下,“你是真不信师父我的飞刀啊。”
“行了,反正我也活够了,记得把我脑袋摘了,拿钱。”
“你妈吸毒,肯定不止欠了这么一点。”
还没等林狗子说什么,广琨就咽了气。
“啊!”林狗子扑在地上,久久不能起身。
9
广琨的脑袋还是搬了家,他说的对,林狗子的妈钱的钱确实不止这一家。
林狗子哆嗦着拍了照,发到论坛上。
“杀手杀手杀手完成任务,请佣金尽快到账。”
他救下母亲,一言不发的回了和广琨的住处。
他的眼睛瞟到了桌子上一个破旧的本子,他见过,那是广琨的日记。风一吹,哗啦啦响起来,靠后的几十页,都是一样的句子。
“我说过的,这小子,孝顺。”
林狗子心情一下子就崩溃了,他颓然坐在沙发上,点起广琨剩下的烟。
掏出手机,林狗子的瞳孔缩了几缩。
他发出去的,是自己的自拍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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